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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艺人之道——解读郭德纲徒弟打人门

最近郭德纲遭受偷拍,结果他的徒弟打人,他还出言护短,甚至攻击媒体。结果因为三俗遭受封杀之后,他赶紧拆除了别墅旁边的违章建筑,又主动抢先捐款给灾区。然而这件事还是被吵得沸沸扬扬。网络上也充满了反对和支持两派的声音。有人从道德角度批判,有人从法律角度阐述,我今天在这就不说这些,只想给大家讲一点江湖人的历史:究竟相声这门技艺是怎么产生和演变的。

换句话说,关于郭德纲的为人做事,咱不谈它的是非对错——不评论它[怎么样],只来理清一下,它[为什么]会这样。

央视批评郭德纲,说他“江湖气”,这话说得到位。咱就从“江湖”两个字谈起。

一、江湖是什么

我估计多数人还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。或许您认为是一个飞檐走壁刀光剑影,武功高手们的世界;或者认为是流氓地痞、黑社会成员的组织。

其实只要追根溯源,找到江湖两个字来历,就可以一目了然:

《庄子》上有个故事,说有片水塘干涸了,两条鱼躺在干枯的河床上苟延残喘,互相用呼吸,用口水来湿润对方,好能延长一会儿生命。庄子说这叫“相濡以沫”,但是与其这样,还不如湖里有水,“相忘于江湖”。

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

——《庄子·内篇·大宗师》

如果我们知道庄子是用鱼来比喻人的话,“江湖”两字就很容易理解了——是指社会。

到了后世,专门用江湖来指民间社会。范仲淹著名的《岳阳楼记》里有句话,“居庙堂之高,则忧其民;处江湖之远,则忧其君”,庙堂指的是朝廷,政治中心、上流社会;那么与之相对的江湖,自然是坊间乡里、下层社会了。

到明清两代,随着一些江湖行当的出现和发展,江湖的含义越来越明确了。有这么一些行当:相面算卦、游方卖药、戏法杂技、武术气功、保镖护院、评书、曲艺、相声,甚至骗子、小偷、乞丐、人口贩子等等,这些人逐渐产生组织,组织之间又有了联系,慢慢形成了一套有系统的行规、行话、行业体系。这些体系,就是江湖。

江湖人,无论哪一行,都要懂得通用的江湖行话。行话叫做“春点”,是被江湖人严守的秘密——“宁赠一锭金,不赠一口春”。因为守住行话的保密性,江湖人才方便在各地做生意挣钱,甚至蒙人骗人。

江湖人也最看重规矩,无论是开业做生意,还是收徒传业,或在各省走动,求同行帮忙等等行为,都有一定的规矩。坏了规矩,那叫江湖乱道,要受同行惩罚,甚至是要被全江湖人所不容的。

因为有秘密,有规矩,江湖技艺的传承就必须师徒亲授,所以师承和门派也就格外重要。在重要的庙会或是集会场所,如果一个没有师承来历的人去卖艺,不论是说评书说相声唱大鼓,或者相面算卦变戏法,甚至去当小偷,都很可能会被同行赶出去。因为你不在江湖规矩的体系之内。

相声就起源在这样的江湖里,从出生开始,它就是江湖的艺术。

江湖简介就说到这。咱接下来再说说,【相声是什么】。

二、相声是什么

我想诸位多半都听过相声,肯定还有不少人喜欢相声,对相声名家名段如数家珍。但是说起相声两个字的来历,相声又是怎么诞生的,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。

相声艺术出现得时间不久,从晚清才有。但这个词却早就有,至少从宋元时期,就有叫“像生”的表演,单人旁的像,生命的生。是一种类似口技的技艺,要模拟的像是别人,所以叫像生。明朝流行“隔壁像声”,这个声字已经变成声音的声,模拟声音,类似口技。

到清代,满族的子弟有一种流行艺术“八角鼓”,小鼓有八个角,象征八卦,乾坎艮震巽离坤兑,分别代表八种基本技艺:吹,打,弹,拉,说,学,逗,唱。后来有位八角鼓的著名艺人张三禄,因为受同行排挤,自己无伴奏单人表演,只使用说学逗唱四门功夫,大受欢迎。这就是最早有记载的相声艺人。

目前相声界公认的祖师爷是朱绍文,艺名叫“穷不怕”,他有个大徒弟叫“贫有本”。从这名字也能看得出来,相声是门发源于贫穷的艺术。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不足自然不知荣辱。所谓人穷志短,马瘦毛长,贫穷的艺人们说相声,跟所有相面算卦打把势卖药的江湖人一样,为的是卖艺挣钱。相声老艺人要让艺术精益求精,为的也是更加取悦观众,挣更多钱而已。

相声门,在江湖的春点中叫“团春的”,团是说,春是笑话。曲艺界有句话叫万象归春,就是说不论表演任何艺术,最终以能逗观众高兴为最好——与艺人们同样贫穷的观众,所求的正是辛劳工作一天之后,能得的一点欢乐。这也算是真正的市场化商业化催生的艺术观。

所以相声的本质是逗笑。而且并不是生于庙堂殿宇之间的高雅逗笑。鲁迅先生说,“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,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”。可见喜剧中,出现的对象多半是无价值的东西,出现的动作多半是撕破,是嘲弄。

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,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

——《再论雷峰塔的倒掉》

郭德纲今日说这样的相声,正是因为延续了相声这种江湖喜剧的传统。而郭德纲对徒弟的袒护,也是出于江湖人的“江湖气”价值观。至于它三俗与否,是好是坏,那就又是另外的话题了。

一语道之:

·江湖指近代下层社会的部分行当,带有行会性质;

·相声发源于江湖,本身不可避免带有俗文化特性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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